年前的三元与明溪合并,成立三明县,其境域则可追溯至秦汉时期属闽中郡及扬州会稽郡东冶县。三明在历史上是客家先民南迁的重要中转站,乃著名的客家祖地,是闽人之源、闽江之源、闽学之源、闽师之源……在城市化的滚滚浪潮中,这个数十年前曾娩出过多项福建第一的山城——第一炉钢、第一辆载重汽车、第一台电风扇、第一台洗衣机、第一台黑白电视机等等,似乎显得有些落伍,然而卓尔不凡的的森林覆盖率和全省最多的旅游景点,又使它一跃而为“生态大富豪”。此次行踪所至,处处可见“中国绿都,最氧三明”的大招牌,黄金周,小长假,出来休憩的游客摩肩接踵、络绎于途。这一日,骄阳当头,我在老友陪伴下,走进了东乾二路的三明市消防救援支队。
三明市消防救援支队,下辖十二个消防救援大队。巧的是郭伪鸿政委与马宁支队长不仅年龄相当,且前后脚毕业于福州大学经济法专业。谈起自己管理的队伍——自2018年10月9日从公安消防部队正式移交应急管理部,从原来的单一监管,转为综合监管;从原来的火灾抢险转为全灾种抢险救援,这一个历史性转换,可用全灾种、大应急、主力军和国家队来概括——两人均有很深的感触。讲到已牺牲的郑忠华、戴勇林,为烈火吞噬了面容的谢晓晖、冯志忠、朱文斌等,两人情动于衷。我跟随马宁支队长进入十三楼的消防救援指挥中心,看到占据一面大墙约摸四五十平方米的电子屏,一一呈现三明消防救援支队探索新时代消防救援特点,与香港、西班牙等发达国家和地区进行交流实训的视频,建立了室内烟火特训(CFBT)和水域特训研究中心。兴之所至,我随后去了占地千亩、地处三明虬江的在国内首屈一指的现代化实战消防综合训练基地,与分别领衔这两个项目培训的曾发财和吕志龙对话,印象殊深。更深的感受则是在面对面采访了一组消防救援员之后,他们的成长、生命不仅与汗水、辛劳相伴,更与烈火、洪水、泥石流……等为邻,我记住了他们一样火红的青春,也记住了他们不大一样的背影。
消防救援,因其出警迅捷、抢险应急和体能消耗巨大,当属年轻者的职业。谢晓晖今年才不过46岁,却已经退休好几年了。为何他那么年轻就退休?无它,他是一位一等功的荣立者;获颁一等功的同时,他也获颁了一级残疾证书——这一纸证书的背后,是一次大火救援中,无情的烈焰吞噬了他的双耳、下巴、英俊的仪容和丰富敏觉的神经,留下了75%的全身烧伤面积。接踵而至的是无数次痛苦的植皮、高热抢救、带血的功能锻炼和痛彻肺腑的整容。
他来到我面前,是一个阳光热辣辣的上午,从几十公里之外的永安赶来,后背已经汗湿。身高一米八六的谢晓晖,着一身血红色的短袖T恤,扣一顶棕黄的太阳帽,戴一副遮蔽严实的护目镜——他被烈焰灼伤、失去睫毛的眼睛,迎风流泪,易感刺痛。
我俩对视有顷,他缓慢开口讲起了自己的经历。谢晓晖1977年春天出生在龙岩新罗区适中镇,父亲是197地质勘探队的一名工程师。18岁那年他考入福建林学院会计专业,4年之后大学本科毕业,适值省消防总队招收大学生,他应征入伍。当年年底谢晓晖就到了三明消防支队,在梅列大队任实习排长,三个月后转任三元大队任排长。晓晖从小羡慕当兵,以为当了兵就能摸枪,却未料消防兵摸的是水枪!在遭遇2004年那场猝不及防的大火之前,他也参加过两次灭火救援,一处是民宅厨房,一处是石灰厂。要说初生牛犊——不怕火,那是假的。听着呜拉拉鸣响的警笛,提着沉重的水带噔噔噔跑上失火的八楼,腿也会发抖,腋下也会冒汗。跟所有人一样,只有多次历练,心才会更沉稳,手才会更精准。面对更危重的险情,才能更能从容应对。
那是2004年7月的一天,暑热若蒸。永安上坪乡麻岭村,一家占地两三亩的合资企业翔鹭蚊香厂忽然传来失火报警。时任永安大队防火参谋的谢晓晖正好值班,闻警而动。两辆消防车鸣笛启动,十几名消防救援人员随车而出,谢晓晖上了第二辆车。消防车全速赶到五六公里之外的火灾现场,但见高温引发自燃的一楼仓库和车间,已被大火毁于一旦。他迅速登上二楼,搜寻与呼喊员工赶紧撤离,在紧急指挥抢救当中,已燃烧多时的仓库轰然倒塌,烈焰、粉尘和浓烟瞬间将现场的消防救援人员淹没了。待得谢晓晖满面漆黑、踉踉跄跄地从火场出来,自脸部、躯干到四肢,大部分皮肤和神经末梢已经深度烧伤,他却懵然无知。因吸入性损伤,难以自主呼吸,很快生命垂危,当即送往原福州总医院。
若说世上与何种伤痛的抗争最为艰难,烧伤无疑在当排首位。我当年在铁路当工人,曾目睹两位火车司机从着火的油槽车里被救出,后与站长一道去医院隔窗探视,伤者生不如死的痛苦嚎叫,令人闻之胆颤!
与我面对面坐着的谢晓晖,在讲述自己救治过程漫长的日日夜夜,嘴角和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,令我感受得到距今约20年前的那场大火,给他造成的创巨痛深,难以随着时日的流逝消除干净。他烧伤总面积达到体表面积的75%,深度烧伤达55%。这么痛苦而触目惊心的创面,导致原本体壮如牛的年仅27岁的年轻人,突发脑梗,左身偏瘫,不得不定时送入高压氧舱,藉此慢慢恢复神经功能。他跟我说,最难受的疤痕反应,睡在床上只能四仰八叉。所有的手指都粘连,不停地植皮,身上完好的皮肤寥若晨星。外科医生无奈之下,只能不停地拆东墙补西墙,及至要取头皮切成细小的块状,撒在鲜红的创面上。一边做手术,一边做康复。一边植皮,一边掰四肢,防止肢体结痂变硬,成为僵直的棍棒,永久失去弯曲的功能。
换药不能打麻醉,以免带来更大的伤害。每次换药都得几个小时,痛得全身抽搐,但凡有皮处,汗下如水。常常感染而高烧不退。再是不能饮水,因为喉管切开了,一喝水就呛咳。他的妻子一边用棉签蘸水,湿润他的口腔,一边掩面含泪,不忍直视。有一次,他无意间舔到了生理盐水,顿觉这是人间至味,未曾尝过!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?!待得知晓这就是盐水的味道,他喃喃细语:等我好了,一定要喝遍世界上所有的饮料!
他躺在无菌病房,战友们陆续过来只能隔窗探望。见他换药时痛苦的神情,他们都掩面哭了。战友走时,个个隔窗敬礼。他转脸瞥见了,无法举手,只能动动脚趾头,以示感谢。
自7月烧伤,卧床5个月,晓晖到12月才第一次下床,毛细血管大都受损,即便扶着床沿,绕床慢慢行走一圈,依然有血水从双腿渗出。加之全身僵硬的疤痕,一动就牵扯,一牵扯就疼痛难忍。他鼓励自己,只要不死就得下床,只要下床就得走。不然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,被人伺候,那才真是生不如死。
镜子是毁容者的敌人。烧伤六个月之后,晓晖第一次在镜子里见到自己惨不忍睹的面相,惊讶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。
讲到妻子,他说如果没有她的细心照料,还有精神鼓励,他也很难活到今天。一次夜半醒来,未见妻子,惊呼其名。护士赶紧打电话叫她过来。其实妻子忙碌了一天才回去不过十几分钟。
他后来双手抚着大腿,感慨道:“我平时爱打球,里面会穿一条球裤。那天幸亏多穿了一条短裤,才保住了生理功能。”
14年前,他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娩出,如今亭亭玉立,都在永安初三就读。有妻女在侧,尽管落一身惨不忍睹的疤痕与伤痛,他依然感觉眼前的幸福,来之不易。
虽是一级残疾,他在公交车上,总想到先给老人、孕妇让座。他喜欢穿制服,认为制服能给自己带来自信。那次大火,一人牺牲,三人烧伤,他受伤最重。晓晖是已婚之人,后来一直关心另外两位战友的婚事,一直见到他俩如愿以偿,心才放下。
6年前谢晓晖因伤残提前退休,他组建了“谢晓晖消防宣传骑行服务队”,长期骑行穿梭于三明大街小巷、深入农村千家万户宣传消防知识。至今他的骑行队与乡镇消防所人员累计入户宣传1万余次,培训人才超过5万人,成为农村消防安全的“吹哨人”。每年119,国家消防安全日,晓晖都会从永安骑行到三明,单程60公里得骑行三个小时许。骑行到消防支队大楼前,下来伫立,默默敬礼,然后转身离开。有时同事们在窗前看见他,想叫他上楼坐坐。他已经走远了,只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。
2022年,谢晓晖获评“全国119消防先进个人”, 获评全国学雷锋志愿服务“四个100”先进典型“最美志愿者”;2023年他获评第二届福建省“国防人物”,上了第二季度“中国好人榜”。
去年年底,我跟随《中国作家》组织的作家采访团,来到过三明下属的泰宁县,概因泰宁有一处世界自然遗产——“中国丹霞”吸引了我。泰宁的丹霞地貌是与广东的丹霞山以及其他几个省联合申报成功的,时在2010年8月。
此次我从将乐县过来,车程不到一小时,泰宁消防救援大队政治教导员崔朋飞已在门口等候。地处金湖路边的消防大队,对面便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罗汉寺。院内依墙而立三棵香樟树,绿叶如盖。尽里头篮球场过去,是一座集训塔楼,两组八个窗口,下书两行血红的大字:严格训练,严格要求。听说我想采访一名普通消防救援员,教导员略一思索道,个个都可以采访,这次安排你采访一位消防班长吧。
很快地,我从大队会议室下到一楼,走进一间玻璃房,一名身着蓝色短制服的小伙子在一张阔大的工作台站起来时,下意识用手撑住后腰。
身高1米74,体重73公斤的彭尚斌1990年1月出生于闽东宁德霞浦。在乡下度过童年时代的他,有过插秧割禾的经历。田中戏水固然好玩,上面烈日暴晒,水里蚂蟥叮脚,那种感受也是难以忘怀。高中之前,他没有离开过霞浦,初中三年就读于霞浦十三中,高中三年就读于霞浦七中。2008年高考,他录取在海南技术职业学院的报关与国际货运专业。无论是大专的层级抑或所录专业,都不是他的理想。他痛感高考发挥失利,有回炉复读的强烈意愿。无奈的是,此刻在档口做买卖的父母,对唯一儿子第一次高考,秉持的是与经商同样谨小慎微的态度,怕儿子压力太大,力劝他跨海去接受这个被动的选择。
彭尚斌自高中开始就喜欢外语与中文两科,凭着学习的悟性,他在大学拿到了国家级励志奖学金——每班仅一名。
2011年大专毕业,回到霞浦,适值武警消防征兵,他毫不犹豫便报名参军来到三明。新兵连在永安受训三个月,他因会写文章,做文书,写材料,省去了一些日晒雨淋的集训。集训结束便来到泰宁消防大队,一呆就是12年。
讲起第一次出警的经历,他说可用兴奋又好奇来形容。那是一处建筑工地失火。有规定新兵开始出警,只能跟车不能下车——那就是一种特殊的观众身份,实战前的一次观摩。很想走入现场,看看具体火情以及救援情况,却又受限于新手身份,不能不一切行动听指挥。
很快的,真正的出警来了。次年夏天,新桥附近一条河里有人落水呼救。他和队友赶到河边,迅速打捞上一名20多岁的溺水男子。河边距离公路较远,4名消防员接力,轮流将湿淋淋的男子背到公路上,送上救护车。后来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背上都被男子吐了带血的涎水——救人的时候,什么都会忘记,唯一的念头就是抢时间。
讲起2016年夏初的那次救援,小彭至今觉得没有看到过那么大的洪水,那么厉害的泥石流。这年5月7日之后,三明大部分地区降雨量超100毫米,局部地方降雨超过250毫米,三明泰宁、建宁城区受淹严重。突然袭来的特大暴雨,事先没有任何征兆。5月8日凌晨,泰宁县开善乡池潭水电站建设工地山体发生泥石流,瞬时间池潭水电厂1座办公楼被冲垮、1座项目工地住宿工棚被埋压。这个时间太不巧了,大部分工友都在熟睡,数十名工人无声无息被泥石流掩埋。泰宁消防大队接警之后,立即调派两辆消防车共计15人火速赶赴现场救援,彭尚斌也在其中。到达之后,他们悚然发现,滑坡面积长达几百米,泥石流把硕大的工棚板房覆盖了。在泥浆、巨石、各种杂物堆积的废墟中,消防救援人员冒着随时可能再次坍塌的危险,努力搜救。石头大的,有房间那么大,参差错落,他们通过石头间的夹缝钻进去,找到两名满身泥浆的幸存者,赶紧放上担架抬出来。
小彭谈起发生在去年的一起救援。县城文昌塔附近一处工地,一辆小型吊机——俗称钩机翻下山坡。他们赶到现场,赶紧用绳索固定钩机,免得二次翻滚,造成更大的灾难。很快发现一个危险而棘手的问题:司机倒卧,被变形的驾驶舱夹住了头,胀痛出声。消防员手中的液压剪扩器较大,伸不进那么狭窄的空间。他带领的几名消防员在斜坡上难以站稳,也无处使劲。凭经验,驾驶舱夹住手脚,尚无生命之虞,夹住头就很危险。
驾驶员大声叫痛,医生到后也无计可施,连挂点滴也无从下手。小彭赶紧派人骑摩托去其他工地,借来小千斤顶。脚下是砂质土壤,松软打滑。抽来木板垫上,再支起千斤顶,轮流操作,终于撑开了驾驶舱。小彭一面指挥队友在下方拖住司机的头,一边赶紧帆布裹住任何可疑的尖锐物,以防在搬运过程中,扎伤司机。移出伤员之后,陡峭的斜坡上不好运送,只有靠一根绳索上下固定,接力抬送。一步一滑,不到二十米的距离,艰难行走了二十分钟,才送到路面。下午两点赶到事发现场,直到四五点钟才结束此次救援。
回顾起来,小彭说,高速公路上,如果不是大型车祸,还相对好施救。最怕的就是这类斜坡、重物,施救空间狭小,危险性高。如果翻倒的钩机再次翻滚,不仅伤员,施救人员同样面临危险。
这么多年以来,小彭不仅在支队带新兵多,带集训多,作为一名主力队员参加总队比武也多。2016年拿过总队抢险救援综合操第三,2018年拿过总队快速控火操第一……
救援、实训、操练、比武,高强度的工作,让他的腰椎中招了,刚才还去医院扎了针灸。腰椎病引起右脚发麻,睡觉时翻身都受限,只能左侧位,不能压右腿,静息疼痛,很难受。
即便90后,小彭也是二十三四的人了。他不无腼腆地告诉我,在父母的催促下,刚认识一位女友,是一名小学教师。工作繁忙,又是全天候执勤,外出交友的机会就很少了。
刚起身开门,一只棕灰色小狗窜了上来,在小彭脚边撒欢。小彭抱起来说,这是在附近捡来的流浪犬。
入夜之后,这个书房兼茶室很是清净。大队政治教导员章钦去听课了,郑忠华消防救援站的政治指导员胡闽强陪同一道我采访。郑忠华在2004年7月的洪水季节,从沙洲上抢救出六位农民,自己却被滔滔洪水吞没。当年11月27日国务院总理和主席签署命令,追授郑忠华“抢险救援勇士”荣誉称号。8年之后,消防一中队更名为郑忠华中队,2019年12月正式挂牌为郑忠华消防救援站。现如今,三明下属十二个大队,每个大队都有一个“忠华班”——会生长的荣光,自此枝叶葳蕤,遍地开花。
叶志诚是郑忠华消防救援站的站长助理。今年38岁的他是江西南丰人,18岁那年入伍当兵,进入武警福建省消防总队新兵团,集训三个月之后,派往福州消防特勤大队二中队服役。在这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工作10年之后,调往三明泰宁消防大队任班长与驾驶员。2016年调将乐大队郑忠华消防救援中队(站),20年的入伍入职经历的小叶,算得上是消防战线一名年轻的老兵了,看起来依然年轻,黝黑的脸庞上总是挂着一丝淡淡而俏皮的微笑。感觉任何事情,到他手里,都举重若轻,不用发愁。
叶志诚说自己从小就爱习武,在抚州市腾桥武术学校学习过一年,包括基本功、摔跤、擒拿格斗和太极拳。犹记得,当年的接兵干部家访,对他的身体技能十分满意。他父亲多年从事运输,志诚常坐副驾,耳濡目染,考照很早,而且拿的是B照——可以开大型货车和中型客车。这种优势使得他甫入消防队伍,很快就能上岗到位。记得那是2004年3月的一天,福州东街口一家酒吧着火,好几个中队分头而出,呜拉呜拉鸣笛的红色消防车鱼贯而出。当时还是新兵的他,戴着头盔,穿着战斗服,市民们列队注目在街区两旁。那一刻,他心中的神圣感油然升起。
2005年8月的一天,福州仓山鞋厂仓库失火,小叶他们作为增援力量,赶到现场是夜里8点。他作为水枪手是一号战斗员,拖着水枪深入内里,烟雾弥漫看不清,只有通过热成像仪寻找火源。佩戴的空气呼吸器只能使用三四十分钟,必须提前撤离,以免窒息。他坚持使用到极值,直到气量表不停地报警才撤出。如此反复,到凌晨两点多扑灭了最后的残火才鸣金收兵。
那是福银高速的一起车祸,一辆巨大的拖车,拖挂了上下两层20多辆小轿车。或因天热,拖车的轮胎自燃起火,瞬间引燃了主车,火势蔓延,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。大队出动了两辆消防车,一辆很快抵达,后一辆却在途中抛锚。小叶接到抛锚车驾驶员的求救电话,赶紧提起一只修理箱,开了一辆行政小车夺门而出。话说回来,小叶打小跟父亲跑长途,走南闯北,千里迢迢,会开车还在其次,会修车在中队也颇有名气。
赶到车停现场,打火不着,他掀起车盖,左右看看,发现是油门电线断了。类似于简单伤情包扎——他用一根细铁丝缠绕固定,发动机轰然着响。他让驾驶员开他的小车,他则跳入红色消防车的驾驶舱,带着几名消防员飞速赶往出事地点。恰好前面抵达的3吨半的消防车水已经用完,他手头这辆6吨水的车及时续上喷水。两辆消防车得以轮流喷水、加水,控制住了火情,大部分小轿车保住了。
2016年9月,一辆小货车和一辆大货车在将乐县境的公路上追尾,三人被困死在小货车内。小叶和队友赶到现场,先警戒,巡情,随队而来的卫生员给伤者简单包扎、稳固。很快在避免二次伤害的前提下,用液压剪扩器将伤员悉数救出,前后只用了17分钟,为伤员及时送院救治赢得了时间。
讲到救援,小叶沉吟了,他说遇到任何灾难,不能盲动莽撞,首先要把情况摸清楚,设定安全警戒,本着先重后轻,先易后难、先重点后一般等救援原则施救。他举例说,在香港和发达国家也都是如此,车祸现场,先要固定伤病员的腰与头,再行移动。并非为了抢时间,一上去就把人给拖出来,那就很容易造成不当伤害。如同平时遇到一位倒地病人,医生提醒,不能不明原因,见倒地就扶起是一个道理。
消防救援有时不分区域,不分分内分外。譬如2022年6月,南平地区大水漫灌,他们驱车驰援。水淹的小区环境复杂,橡皮艇不好走,只好把沉重的动力卸掉,或推或划,逶迤前行。那个居民区傍着农田,有很多银环蛇在水里游动,甚至游到了居民楼的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口。银环蛇有剧毒,且是神经毒素,如果不注意被咬了,当时未必觉察,那就有生命危险。当时为了救人可真顾不上。那一晚,背出来,运出去的居民达六七十人之多。第二天带着疲乏的身子又开始清淤排涝。劳务公司只管派车,铺收水带都是消防员的事儿。一盘水带长200米,可盛七八吨水,十几个小时就抽出上万立方米的水。天亮的时候,累得倒地都能睡着。
聊到后来,小叶不时看表。原来他已经抽调去了三明沙县区(沙县如今是三明市下辖的一个区)实训基地,他目前作为三明水域救援基地的领军人物,担子不轻,负责编教材,搞培训、当“教头”(总教官)。今天还得搭乘最后一班高铁,自将乐去三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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